家乡之变
2019-10-02

家乡之变

——写在新中国成立70周年之际

 

李选维

 

1949年新中国成立,贫苦农民翻身当家作了主人,获得了人身自由和精神自由。国民党政府留下了一副烂摊子,工农业基础比较薄弱,国家一穷二白、百废待兴,经济困难。随着党领导人民不断开展经济建设,经济社会全面发展,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尤其是近10年来国民经济实现了跨越式发展,祖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大变化,广大农民彻底摆脱了贫困,甩掉了短缺经济的桎梏,解决了温饱问题,过上了富裕幸福的生活,男女老少人人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。我的家乡和全国一样,各方面也发生了可喜的变化,旧日月换成了新天地。

 

吃之变

    我的家乡在蓝田县城东20余里的一个山村。由于自然条件恶劣,吃饭问题时时困扰着村民。

村子处在半川半坡地带,一半平地,一半坡地。平地是大平小不平,很难浇灌,也没有其它灌溉条件与办法。坡地沟深坡陡土薄。上世纪五六七十年代,化肥满足不了农业生产的要求,生产队没有什么副业,穷得连化肥也买不起;农家肥与生产队养牛养猪的圈肥肥力不强。土地长期透支,土壤贫瘠,庄稼肥力不足,亩产低;生产队一窝蜂的集体劳动形式,粗放式的管理、经营、耕作模式,农民们累死累活,一年到头见不了个好收成。尽管精打细算,分到的粮食根本不够一年吃。到了来年的四五(农历的三四)月青黄不接时,即使碗里的粥稀得能照见人影,还常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,家家户户都在为吃饭发愁,虽用野菜充饥,也难以填饱肚子,干重活的青壮劳力不到饭点就已饥肠辘辘。

    这时,男人女人们都在绞尽脑汁想办法咋样解决粮荒的事。一些男人东借西凑凑得一些钱款,带上干粮,拉上架子车,徒步200余里,到渭河以北的三原、泾阳县一带,购买四五百、五六百斤粮食拉回家乡,家里条件稍好些的,骑上加重自行车,带回二三百斤,以差价赚得几十斤粮食,来回几次,使家里度过饥馑日月。一些男人带上女人一冬天晚上熬夜纺线、精心织成的床单布、被里布等到三原、泾阳以物易粮,缓解青黄不接的难场日子。一些男人偷偷进王顺山取材,利用自制的拉弓式简易旋床制作一些捣布用的棒槌、蒜臼、捣蒜锤等日常用物,走街串巷,以物换粮、以物换钱。一些人到王顺山砍材到集市卖钱买粮。没有力气没有手艺的,只好寅吃卯粮,向一些职工户(家有在城镇工作的人家)借钱买粮,待新粮下来后再卖粮还钱,以致形成年年借钱买粮、年年卖粮还钱的恶性循环。当时,家乡自嘲说“咱们是户口在蓝田,粮食关系在泾(阳县)三原(县)。”自嘲语道出了家乡人缺吃的窘境。

    那时主粮特费,是因为基本没有其它副食,一年到头很难见到肉星星,只有到过年才会买上几斤肉,主要用来招待客人,顺便跟着沾光打打牙祭。食用油更是少的可怜,全靠生产队每年种植棉花轧花后的棉籽轧油分配所得,那时不许种植其它经济作物,为了尽可能多产粮食,棉花种植面积也被限制。只有遇到棉花丰收了,一家几口人才能分得三五斤油,作为全年用。这实在难为了那些做饭的家庭主妇,炒菜时不敢用瓶子向锅里倒油,而是将筷子放到油瓶里蘸一下,再放到锅里把油控下以控制用油量,所谓“炒菜”基本上都是水煮菜。

    1980年九十月,农村改革的东风吹到了家乡,村里实行了包产到户,农民种田有了积极性,责任心强了,精耕细作,人勤地不懒,亩产逐年提高,吃粮问题逐渐得到缓解。包产到户,农民有了自由种植权,开始种植油菜解决吃油问题,种植经济作物上集市交易,购买生活用品和肥料。有了肥料,粮食产量增加,可以腾出更多的地来种植其它经济作物,逐步形成了良性循环,家乡人彻底摆脱了吃饭难问题,日常零用钱也慢慢活泛起来,买油吃多少就买多少。村里有了几个小型百货店,买东西再也不用跑到七八里外的集市上去了。随着时间的推移和社会的发展,年轻人出外打工有了收入,家家有吃有用,户户有了余粮,白米细面司空见惯,天天都是过去昼思夜想的“油搀面”的日子,鸡鸭鱼虾也上了农家的餐桌,乡下人过上了城里人的生活,村民们发自内心的说“现在的日子可是天天在过年呀”。

 

饮之变

自我记事起,我们村2百多户1000余口人祖祖辈辈的饮用水全靠村东北河对岸的一眼泉。泉口呈长方形,约3尺来长2尺多宽,泉深七八尺。泉水全靠沟口稻田里的水渗透而来,水质虽不怎么好,春夏两季不遇大旱水量倒也充足,可是到了秋冬季节,水量远远满足不了要求,起得早的人还能挑上一担清水,起得晚些的人只能挑回浑浊的黄水来,待回家澄清后才能洗菜做饭。那时人穷,大部分人家都没钱买(或箍)水桶,七八家十来家才有一户有水桶。有水桶的人家自然是近水楼台,大多能挑上清亮的泉水,其他人家就只能按先后顺序挑水了。

特别是到了腊月下旬,家家忙着打扫屋子,洗涮衣物,做菜蒸馍,正是用水的高峰日子,人们不等天亮就得起来挑水,晚一点泉水就成了浑浊的黄泥水,再晚些泉水见底,连浑黄泥水也没有了,要等上抽两三袋烟的时间才能勉强挑上多半担浑黄水。这几天担水的人总是排成了长龙,有时得等半个时辰。乡亲们无奈的戏虐道:咱村人一年能喝掉一堵(面)山墙(农村房子左右两端纵向的墙,大多用土坯砌成)。

到了夏天下雨,河水上涨,人们便无法过河担水,只得把水桶、盆盆罐罐放到屋檐下收集下雨水以解燃眉之急。到了八九月的梅雨季节,可就苦了家里没有男劳力或男劳力外出的妇女们,河里的列石溜滑溜滑,挑水过列石既要有力气又要有技术巧,既要平衡好水担上的两桶水,还要既快又稳地踩好每一个列石,稍有闪失,连人带桶就会掉进河里。一些身体弱小的妇女只好等路过或来挑水的男人帮忙。

到了贯彻“水利是农业的命脉”指示,兴修水利的上世纪70年代,村里两个生产队集全队之力各自打了一眼井,水量充沛,清冽甘甜,尽管从数十米深的井里一节一节向上拔绳吊水是一件颇费力气的事,但总算解决了水质差、下雨天和河水上涨时吃水难的问题。后来有了辘轳使打水省了不少力气。再后来生产队又各打了一眼井,就地修了水塔,解决了井深汲水难的事。进入新世纪,村民富裕起来了,村民小组将水塔升高,管道通道了各家各户,水龙头安到了厨房,家家户户用上自来水,洗衣洗菜做饭随用随开,十分方便,乡亲们彻底解决了吃水难的问题,祖祖辈辈多少年肩挑桶提吃水的历史一去不复返了。

 

行之变

上世纪五六十年代,我们村与外界的连接主要有两条:一条是民国时期修建的长坪公路(西安至河南镇坪),一条是过去由当地官方主持修建 “官路” 的路。

长坪公路是砂石路,常年失修,养护不周,坑坑洼洼,砂石飘浮,赶个集、上趟县城打个来回,布底鞋(当时人们以自制的布鞋为主)就会磨穿。只有需要拉架子车或个别有自行车的人赶集才会走。遇到下雨天,从村里到公路的土路泥泞,要骑自行车就得将自行车扛到公路上,返回时再从公路上扛回家里。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从西安到商洛一天一趟班车,七十年代到八十年代初一天两趟班车,都是定时定点,要到县城或西安办事,就得早早准备提前到车站等车。

“官路” 是土路,从许庙镇顺着横岭下穿过沿途村庄到县城,1米宽左右,有宽有窄,宽窄不一。“官路”是村与村之间的主要交通道路,走亲访友、上会赶集都是走“官路”。一是“官路”是近道,二是土路省鞋底,三是熟人多,能相互聊天。由于路窄,凹凸不平,上会赶集拿东西只能肩挑背扛或用手推车推,油盐酱醋也得到七八里远的供销社或集市上购买,因而轻易不敢错过一次赶集机会。遇到下雨天,黄泥巴粘在鞋上甩不掉,两脚像灌铅一样沉。遇到梅雨季,路上满是稀泥,又光又滑,走路如履薄冰。即使到六七里地的地方赶集,一个来回也要大半天时间,除非万不得已,没有人在梅雨季上会、赶集。那时,进一趟县城也是稀罕事,更别说到省城西安了。听老人说,他们那一辈及以前的老人绝大部分人一辈子也没进过县城。

八十年代后期九十年代,农民可以自由交易农产品,集贸市场慢慢活跃,经济逐步发展,长坪公路得到了较好的保养。公路上的人多了起来,架子车、自行车多了起来,赶集、上县城成了平常事。进入新世纪,西安到县城修了高速公路,村村通公路,村子里的道路也实现了硬化,下雨出行两脚再也不沾泥了。自行车、电动车比比皆是,出家门登上车一口气就能到县城、省城,到县城、到西安做生意十分便利。近10年来,县内又增添两条过境高速,长坪公路也变成了两车道,柏油路面乌黑发亮、光洁平整。从许庙到县城、到西安途经村前公路的客运车川流不息,几分钟就有一趟,十分方便人们的出行和贸易往来,一天就能从县城、西安打几个来回。原先的“官路”很少有人走了,只有相邻两村人互访时才用得着。年轻人在外打工挣了钱,家里盖起了楼房,不少人买了小汽车,说回就回,说走就走,煞是方便。在外工作的职工,节假日回家看望父母、走亲访友也是车来车往,又便捷又省时。现在到县城、省城如同走街串巷一样随便。老年人到省城观光旅游也成了家常便饭。

家乡还有很多很多变化:穿衣变了, “新三年、旧三年、缝缝补补又三年” “姐姐穿了弟弟穿,弟弟穿了妹妹穿” 由新潮、时髦、时尚替代;房子变了,低矮的土坯房由宽敞明亮的楼房替代;农业耕作方式变了,人曳犁、肩挑担、手收割、石麦的原始方式由播种机、农用车、收割机替代;通讯形式变了,打电话到七八里外的邮局由人人有了手机所替代;人们的思想观念变了,旧传统由新理念替代,消极等待由积极进取替代,因循保守由变革创新替代,空谈由实干替代;人们的精神面貌变了,愁容被笑脸替代,困窘被舒心替代,苦闷被欢乐替代。。。。。。

乡亲们由衷地说,是共产党领导人民翻身得解放,是社会主义制度让人们过上好日子,是改革开放让大家的腰包鼓起来,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使大家对更加美好的未来充满希望、充满信心。